【柱斑】蝶（2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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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、
互斥二力，相与为一，孕得森罗万象。
斑觉得近来自己似乎记不得许多事，唯独这句话明晰印在脑海，睁眼躲不掉，闭眼也躲不掉，唯有一字一字的看过去，重复又加深一遍记忆，明明初时还能理解，后却渐渐不能解其意了。
斑将这句话含在口中，反复玩味，手不由得抚上了自己的胸口，透过一层单薄的外衫细细感受自己心脏的跳动。
如今在自己胸中激荡的情绪，究竟是属于自己，还是属于柱间？人若是连心脏都换了一层皮肉，留下来的，还是原来那个自己吗？
斑承认自己大多时候都是个偏激的人，就因如此，他忽然对自己有些看不清了——大业未成，他如何竟能维持起这平静的心态？
他隐约觉得，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。非常非常重要，甚至远比自己所求的“森罗万象”重要。
——那件事和柱间有关。
然而对于斑来说，柱间固然比世间大部分个体要来的重要，但还是抵不上他自己的理想重要的，无论何时何地，无论做多少次选择。
于是斑便把这种想法抛之脑后，只当是错觉。纵使最终可能殊途同归，他与柱间，现今也不过人在殊途。
斑伫立在茫茫沙海丘陵之上，脚下是流经这片荒芜大地的唯一一点水源，细流涓涓，似是从漠海绿洲中盘旋而出。不远处是参差错落又保持着微妙整齐姿态的石柱石林，这里千万年前约莫也是一片繁茂水陆，水沿着岩石的缝隙穿梭而过，慢慢形成了深而狭窄的沟壑，再加之坚冰撑起，斗转星移，沧海桑田，后又有狂风侵蚀，终得出了这奇峻盛景。
这些年来，斑走遍各地，赏尽世间无数奇景，不免觉得有些惋惜。美好的事物那么多，世人却终只图眼前无谓争端，实在太浪费了。
——他这样责怪着世人，也责怪着自己。毕竟并非所有人都拥有柱间那般广阔心胸，能够毫无芥蒂的为了梦想接纳一切。不过……斑抬手碰了碰在肩头飞舞的蝴蝶，忍不住嗤笑一声。站在柱间的立场，自己被看作是他梦想的绊脚石也是没办法的事。
然而柱间的选择是错误的，斑毫不动摇这一点。
从意识到宇智波终将遭受排挤，迎接兔死狗烹的未来的时候，斑就知道相互理解达成的和平愿景是不会存在的。
斑用查克拉卷起蝴蝶，从高处一跃而下。
这瑰丽荒漠的奇景，自是不存在于木叶，甚至不存在于火之国。这里是风之国。
远方旱魔肆虐，黄沙接线连天，斑脚下这片土地却郁郁葱葱、欣欣向荣。此处是风之国无边沙漠中的一片绿洲，风之国的部分子民世代生存其上。作为方圆几百里内的唯一一颗沙海明珠，这里环境几近封闭，加之距离别国路途遥远，避免了不少是非争端，民风颇为纯朴，几乎可以称得上一声“乌托邦”，亦或是“桃源乡”。
——最重要的是，这里不存在“忍者”。
这与斑所处的世界太过遥远。
绿洲，一个依托于绿洲才能出现的几乎称得上是奇迹的所在。
这里也没有任何人知晓宇智波斑之名。
斑站在绿洲与黄沙的交界，只一步就仿佛要跨越到另一个世界。他犹疑了一下，没动，神色中有几分清清淡淡的困惑，并不似以往那般果决。他垂眸转眼侧瞥肩头，那只蝴蝶依然栩栩然翻飞盘旋，他轻声问：“你指引我来这里，是想让我看见什么？”
那声音虚无缥缈，刚一出口便浅淡消散在空气中，蝴蝶自是不会回答他，只是飞舞着，莫名有些作壁上观的意味。
昨夜，斑做了一个梦。
梦里胡杨柽柳成荫，野蔷薇罗布麻映红。如镜湖面映出繁茂金碧色的影，恰有碎石打破一波平静，竟有鱼跳跃而出。
低矮建筑围绕湖边星罗棋布，枣椰树下尽是农田覆盖，瓜果谷物，不一而足。
那是斑在有生之年几乎没有见过的情景，每一个存在其中的人脸上皆是安然满足。这里没有任何外物打扰，大家知足常乐，鲜少争执，仿佛就是一个虚幻的世界。
木叶初建成那会儿，斑理想之中的就是这个样子。不必为能否见到下一日天明所苦恼，不必因莫名的争端连战不休，所有人都能平安和乐的生活子一起，再也不用担心他的弟弟……
啊……对了……他本来就不必再担心了。
泉奈已经不在了。
这个世界，不存在公道。
斑似世间所有被冠以“忍者”之名的人一样，对这个称号感到自豪，而他又高于大部分忍者，足可以他自己所掌握的力量为傲。他相信这份力量会成为他的助力，也会成为他行动的所有倚仗与核心，只有拥有足够的力量，他才能得到足够的话语权，才能以他微薄的凡人之力，去影响这个世界。
——到那时，和平就近在咫尺了。
斑不知世间竟有这样一个地方存在……不，其实他是知道的，世界上有某处存在稀少的和平，与他所生存的环境完全不同。但这份和平不是属于忍者的，整片大陆的忍者，都在经历无休止的争斗。忍者之间，也可以达到互相理解信赖的境地吗？
斑不知道，但若你问他，他只会告诉你不能。
何况现在的斑也无需世人相互理解了，他有了新的梦想，他要让每个人都能生存在自己想要的世界，即使那仅存于梦中。
抬起的步子终还是回归原地，斑最后望进绿洲一眼，转身面向了来时的方向。——没必要了，没必要去看了。
蝴蝶辗转，迟迟不肯随他离开。
“你想要我进去？”斑问着，忽觉背脊一耸，不由得再次转过身去——他时不常的觉得，自己在关乎后背的敏感程度上，甚至比查克拉感应还要厉害也说不定。
那是一个普通人，一个普通的小男孩儿，似乎是这个绿洲村落中的村民，正躲在一颗胡杨树后怯生生地望着斑。虽然看似拘谨，但意外的他眼中并没有多少惧怕，那份矜持可能是单纯来自于见到陌生人的好奇与不知所措。
斑歪头想了想，不知该如何搭话。
记得昔日他还生活在木叶的时候，就曾面对过这些小孩子，不得不说，实在是不擅长。虽然他并不讨厌小孩子，但不知为什么那些孩子就是会惧怕他。
结果每次都是被柱间解围，还附带笑话他一下。
那小孩见斑看向他，忽闪了两下眼睛，突然就开心了起来，从胡杨树后蹦出来，兴奋地问：“叔叔，你是从外面的世界来的吗？”
外面的世界？的确，这一道黄绿分界线，彼此已存在于两个世界之中了。
斑立定，迟疑着点头，再次顺着男孩儿的头顶向绿洲内远望，此时人间烟火，竟不知是和平的那一边是真实，还是纷乱的一边是真实。
然而男孩得了他的回应，已不管斑心中驳杂思绪，跑跳几步接近了他，扯上了他的袖口：“叔叔，你要不要到我家来做客？你能不能告诉我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？”
老实说，斑实在是不想踏入这个地方。他不知那只蝴蝶究竟想让他看到什么，但他总是隐隐有一种预感，一种并不算太妙的预感。他并不想让任何外物打扰到自己前进的方向，他并不想让自己千辛万苦找到的唯一出路遭到动摇。
但是他还是应下了。
宇智波斑是个极其矛盾的人，他永远不逃避任何问题及困境，积极寻找出路，却意外地选择以逃避的方式解决问题，乐观与消极并存。
许是因为他对自己的信任，还有对世人的不信任。对自己积极的看待，对旁人却总不免担忧。
不然他也不会去追寻那个由自己来背负一切的结局了。
只有一点，只有一点点……
斑想去看看那个并非被力量所束缚的和平，究竟是什么样子。
幽蓝的蝶随着斑欢欣飞舞，一道跨越了那条分界线，前往了另一个世界。
散落一路碎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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卡得生不如死……